你說永遠有多遠,等待就這樣漫無止境,卻也不曾見熟悉的身影從霧中走來,秋風再度吹落了黃葉。
奶奶說,那是1945年的春天,梧桐花開成漂亮的紫色喇叭狀,她穿著碎花土布上衣,來到爺爺家破敗的院落。
爺爺除了年輕,一無所有。那時,生存困擾著村里的每一家人,現(xiàn)實殘酷得沒有一點溫情,爺爺決定外出闖蕩。起初,每隔一段時間,爺爺會托人捎封信,也順便帶些錢回來。但是后來,爺爺沒有了音信,整個人像樹葉被風吹走。奶奶托外出的人打聽,但無一絲音訊,煤油燈下,奶奶支起紡車,搖那一生也紡不盡的棉穗,嗡嗡聲直至夜深人靜,奶奶的目光空洞如燭火燃燒后的灰燼。
漫長的等待成了每天的內容,有人勸奶奶趁年輕改嫁吧,但她的目光拒人于千里之外,一天一天過去,她在村里人的嘆息聲中,每天依然搖著紡車,像搖一個遙遠的夢,又像搖碎那絕望的等待。十二年后總算等來了爺爺。爺爺說,那個動蕩的年代,誰又能左右了自己的命運,爺爺加入了國民黨,做過秘書工作,現(xiàn)在因得罪了頭目,才總算能回家。
想起一個故事,從前某村子里,有一個男孩子要上戰(zhàn)場,與他訂下盟約的女孩每天默默地許下一個愿望,然后把一棵種子埋在湖邊。女孩細心地呵護著每一顆種子,因為她深信當種子發(fā)芽時,許下的愿望就能夠得到實現(xiàn)。
但是戰(zhàn)爭結束了,男孩子并沒有回來。女孩就這樣守了一生的諾言,其間,她父母替她物色了一戶又一戶的人家,但女孩的心早已深鎖起來了。
電影《山楂樹》拋給觀眾這樣一個問題:“你會為愛等一輩子嗎?”美國女詩人荻金森說:“等待一萬年不長,如果終于有愛作為補償。”人生也許總究是一場寂寞而漫長的等待。
愛情易得,等待太難。誰能為誰等待多久?世間又有多少愛情經(jīng)得起長久的等待。讀金庸大俠的《神雕俠侶》,我們常常為楊過和小龍女的生死之戀扼腕嘆息。“十六年后,在此重會;夫妻情深,勿失信約。”天下第一情種楊過,信守小龍女在絕情谷的山壁上留下的愛情約定,苦等16年,癡情不改。遺憾的是,癡情等待16年的美麗故事,雖然令人感動,卻只存在文學作品中罷了。
真愛需要等待,但太長的等待對愛情是一種摧殘。年年歲歲花相似,歲歲年年人不同。今生等不來,就別再寄望來生。奈何橋一過,又成陌路。不是所有的愛情等了就會有結果,到最后,依然是一句“人生若只如初見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