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那么幾次,你開始厭倦讀書,憎惡學校。你會覺得,外面的世界也許像很多人說的那樣無奈,但你相信更多的是精彩。甚至,你佯裝堅強地說:只要讓我離開學校,我完全可以笑對風暴。
你是離開了??墒?,多年以后,這一天,這一年,甚至這一生,你都會為你的這次選擇而頗覺遺憾。你期盼有機會和學弟學妹面對面,你想告訴他們:再沒有什么樣的時光,比在學校里單純了;再沒有什么樣的讀書機會,比在學校里好遇到了。
有那么一年,你愛上了一個不回家的人。你會覺得,他如此優秀,他的妻怎么可以配得上他?她皮膚不水嫩,衣服不鮮亮;她的生活是柴米油鹽,孩子老人。你向她拋出不屑,轉身向他聲聲討愛。你那么年輕,距離結婚生子遠到從未有想象,你要的,只是一段愛情。與他無關;與她,也無關。
是的,愛情皆有保鮮期。過了,就蒸發了,再想起,恍然若夢,怎么,怎么可以愛上那樣一個人。也會想起她,在你做了別人的妻之后。生活是風水輪流轉,你若不經心,有人同樣如是看你她皮膚不水嫩,衣服不鮮亮;她的生活是柴米油鹽,孩子老人。有道是春初新韭,秋末晚菘,滋味近似。可有一天,即使再驕傲,你還是會對著歲月悵惘暗嘆,秋末經霜的白菜怎抵得上春天新出土韭菜的那一番滋味。
有那么幾年,你像個模范,次次被人提起,夸你勇敢,贊你堅強,你也裝模作樣,揚言都會新鮮人只需牢記一個闖字便可榮耀走一生。你無非是初出道,努力擺脫父母大人的束縛,不打招呼奔往繁華都會,待二位鬢發已白,千山萬里尋到你,你只一句:我奔赴的是我的理想。是的,理想。這個詞兒多么閃光,以致刺得你眼睛模糊,連父母渾濁的淚都沒看見。你急急走掉,怕他們過多耽誤你去奔赴理想,轉身的時候,你只是瞥見父母緩緩蹲下身去,卻沒聽到他們那顆再無支撐的心又一次被摔在地上的聲響。
你想,如果我做了父母,就絕不會如他們這般。嗯,機會來了,你有了自己的孩子??墒?,做了父母的你非但不懂得把握機會,反而把孩子手中的那根線握得更緊。你這個時候才知道,當年的抉擇對父母來說,是多么殘酷。
是啊,太多太多事,不是我們不懂,而是我們當時太年輕。
年輕的時候,曾經以為逃離就可以摒棄煩惱拋卻憂愁,后來才知道,原來無論逃到哪里,都逃不開自己的心。
年輕的時候,曾經以為愛情可以海枯石爛,后來才知道,原來海其實很容易枯,石很容易爛。
年輕的時候,曾經以為會永生銘記一些事或一些人,后來才知道,原來那些事和人早被我們遺忘在不知名的角落。
年輕的時候,曾經以為生老病死都是別人的事,后來才知道,原來一夕之間便可以生死兩隔。
年輕的時候,曾經呵,也許,正當我們還以為自己年輕時,青春早已轟然逝去???,那么多事,當我們年輕時,還不懂得;當我們懂得時,卻又不再年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