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俺村,王老五的咕咕典兒(趣事)像葡萄樹上的葡萄,一串一串的。即使歲月的腳步已經遙遠,大人們的訴說依然在我的耳邊響起,歷歷在目……
買 爹
商店里有不少的人,有的打撲克,有的下象棋。
王老五走進去,大聲喊,我要買個爹,有愿意當爹的沒有?
在農村,熟人之間見了面愛插科打諢。平白無故就能當爹,這是個便宜,不占白不占,占了也白占。見有人買爹,于是他們一個個摩拳擦掌,躍躍欲試,爭著喊,我當,我當!
半晌,王老五說,我可是給俺孩子他舅買爹。(農村習俗把岳父視作訾罵俚語) 啞然無聲。那些想占便宜的人賠了夫人又折兵。那年,王老五才十三歲,別看年齡不大,卻是個鬼精靈。
相 親
又過了幾年,王老五和叔叔一塊去相親。
他飯量大,叔叔特意叮嚀到女方家里只吃人家一碗飯,要是人家執意相勸,就多吃一碗。怕記不住,特意叮囑道,在桌子下踢你時就別吃了。王老五點點頭,說,知道了。中午,女方做的飯是撈面條,王老五吃了一碗后,叔叔輕輕踢了他一下,他仍然吃,再踢就再吃,到第五碗的時候,王老五打著飽嗝,說叔,俺真吃不下了!
回到家,叔叔埋怨他,不讓你吃了,咋還吃?新親戚,不怕人家笑話!
哦,我聽錯了,以為是踢一腳吃一碗。王老五一臉尷尬的神情。
不是俺貪吃,是過去這個村,就沒那個店了。隔了三年后,王老五不打自招。原來他一點也沒聽錯,是故意裝糊涂。你想,在那個餓死人的年代,每天六兩糧食把人餓得皮包骨頭,王老五豈能放過這把肚子吃飽的機會?
打 賭
老板娘脖子上掛一條金項鏈,牽一只金絲毛犬搖頭擺尾,裊裊婷婷,翩然而來。王老五和幾個朋友在飯店吃飯,見此情景,他說,我能讓這個老板娘又哭又笑。
你騙三歲小孩子還差不多。朋友不信,說,牛都不是殺死的,是讓吹死的。
兩個人打了賭。王老五走上前,右手捋了捋狗毛,愛撫了一遍又一遍,忽然喊了一聲爹,你在這干啥?
這人給狗喊爹,稀罕!頓時,老板娘笑得花枝亂顫,腮幫子一抖一抖的。
飯店里的人也捧腹大笑,笑聲像大海的波浪,一涌一涌的。
接著,王老五又走到老板娘前,輕輕喊了一聲,娘,你好!
剎那間,老板娘臉紅得像豬肝一樣,嘴唇直打顫,破口大罵,我招誰惹誰了,遇上一個喪門星,挨千刀的!接著就嚎啕大哭,直哭得梨花帶雨,淚水滔滔……
村里傳的那些咕咕典兒(有趣的事)到底有沒有?王老五今年已經年逾七旬,前天我見到他問,他哈哈大笑說,有的,俺年輕時是生瓜蛋子,不懂事,逗了樂子也吃了苦頭。你瞧,他指著額頭那個核桃大的一個疤說,要是現在,就是拿個金元寶我也不會再干那些傻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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