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五歲上的小學,到我三年級的時候哥哥姐姐都已經上中學了。他們倆每周五天住在學校,家里也就剩了我和爸媽三人。
恰好那時候爸爸手里有了幾個閑錢,便買了十幾只羊回家養著。我每天放學之后便有了一個任務,那就是放羊;
家里總共十三只羊,其中有一頭公羊,按我們老家的叫法是“抵羊。”那只公羊全身顏色很獨特,是黑白駁雜的。頭上兩只角又彎又長,銅鈴般大地眼睛總是閃著霸道兇惡的光芒。
我是有點怕它的,一聽到它“咣咣”不要命一般撞著水泥食槽和木制圍欄我就害怕。
這只公羊脾氣很暴躁,沒事就會欺負周圍那些母羊。母羊好像也有個別名,可惜我給忘了;令我奇怪而驚訝的是,竟然會有母羊敢于反抗這只兇惡的公羊。
它們經常會爆發戰斗,公羊統領了幾只羊。剩余的母羊中有四五個是不要命敢于和公羊的勢力打斗拼搏的,其余的幾只羊往往就會躲在一邊看熱鬧。
母羊們很勇敢,可惜公羊的那兩只角不是擺設。它們往往都會慘敗,被公羊的勢力打的頭破血流。公羊又帶著它的手下去打那幾只觀望的“聰明羊。”這個時候這幾只羊才意識到了自己也會有危險,它們沒有膽子抵抗往往就是落荒而逃,到最后苦苦求饒。
爸爸每天忙著自己的事情,媽媽中午給它們添加一頓飯,便不再管了。它們餓了就只能等我這個小主人回來帶它們出去游玩,它們既能吃好又能看到其他很多很多同類,我想它們應該是很高興的吧!
冬麥還結結實實的凍在地里,只有幾厘米長的綠芽每天迎著陽光等待著春暖花開,它們也就能茁壯生長了。可惜!天不遂人愿,我們這群放羊娃成了它們眼中的惡魔。
我們家前面不遠有條大河,河對岸便是一畝畝綠油油的麥田。每天下午七點過后,我總是會準時的把我的十三個“小伙伴”放出囚禁它們自由的籠子,帶著它們到河對岸的麥田中盡情地享用可口的麥苗。
天氣有點冷,我把它們放到一個地里就不管了。然后和幾個同道中人一起到地畔那里點火取暖,我是很開心的!
有一次我正趕著羊在一個田里吃麥苗,結果一個大叔趕著好幾十只羊群過來了。他領著兩個小伙子,應該是他兒子吧!他們把羊群趕到了另一邊的地里,然后那位大叔提著鞭子過來了。
到了跟前他二話沒說,就朝著我家羊身上抽鞭子。羊群受了驚嚇,頓時混亂逃散。我急了,一邊堵著羊群,一邊喊道:“你干嘛啊?打我的羊干嘛?”
那大叔氣哼哼的用鞭子指著我說:“小屁娃娃,趕緊把你家的羊趕出去,在我家地里放什么放。”
小小的我,總是很不懂事的。我大聲說:“咋能證明是你家的地?再說了,你不也在放羊嗎?”我把羊群穩定好,沒有管那位大叔依舊讓它們在這塊地里吃著。
那位大叔很生氣,罵道:“欠抽的娃娃。”接著就過來,鞭子朝我身上招呼了。打了幾下,疼得我大哭。我便趕緊趕著羊回去了,心里怨恨的不行。
回到家爸爸媽媽在,我就把事情說了。爸爸笑著說:“人都這么個,以后記住就行了。”我是不明白的,直到有一次遇到有人在我們家地里放羊,我把那人趕走了,我才明白過來。果然如爸爸說的,人都一個樣。
我八歲時,有一只母羊生了一只小羊羔,是公的;那只小羊生下來就病怏怏的,每天照顧它的擔子毫無疑問又落在了我的頭上。
我每天早上上學前,總要調好一盆細料給小羊羔。然后中午回家再喂一頓,晚上回來放羊時我也會抱著它。
就這樣我像是它的母親一樣,照顧了小羊羔七八個月。它總算是長大了,身體也是很棒的。頭上也冒出了兩只可愛的小角,家里人都很喜歡它。
這只小羊羔是這群羊里面最自由的一個,誰讓它和我的關系很好呢?它每天大多時候都在外面自由自在的晃蕩著,餓了叫兩聲就有人送來吃的,渴了便有人送喝的。
那天晚上爸爸不在家,我和媽媽兩個人睡在房里。半夜我突然聽見小羊羔的熟悉的叫喚聲,我覺得好像有些不對便爬起來穿上衣服出去了。
到了圈門外,我大吃一驚。我看到小羊羔頭上流著血,口中吐著白沫躺在地上。到如今我都能記得自己當時的心情,很震驚很心痛。
我拿了鞭子進去,趕開了圍在周圍的羊,然后用盡全身力氣把小羊羔抱了出來。把他放在了外面的臺階上。
然后我就趕緊喊媽媽,媽媽聽到喊聲出來也是很吃驚的。我蹲在小羊羔的身邊,不斷用手撫摸它的頭。
它緊閉的雙眼慢慢睜開看著我,當時的我不懂那雙眼中蘊含著什么,可我卻看到了它的眼淚。它流下了兩滴淚,用它的“手”碰了碰我,就走了。
我也哭了,當時很不理解為什么我也會哭?直到后來我才知道,世間萬物都是有靈性有感情的。我哭,是因為我和它有深厚的感情。是那一晚,我一晚沒睡著,似乎它的死牽絆了我的心。
第二天,爸爸回來了。他知道這個消息后也是有點傷心的,因為它太可愛了。爸爸把小羊羔送給了別人,我沒有阻止,因為沒有必要。
我也知道了小羊羔它為什么會死了,它們晚上又爆發了一場戰斗。而這次小羊羔卻成了另一方領頭羊,它和那只兇惡的公羊展開了一場大戰。沒有疑問的是它敗了犧牲了。但是從那以后,我卻再也沒有見過這群羊的戰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