辰菀忻和杜仲結婚一年了,夫妻恩恩愛愛,日子過得雖然平淡,但也算幸福。
這天一家人圍在桌前吃飯,談笑風生。杜仲媽媽夾起一塊雞腿就往菀忻碗里放:“多吃點,吃飽了才有力氣生個胖胖娃娃,我和老杜想抱孫子心里憋得慌?!闭f著用手碰了碰一旁的老杜,嘀咕著:“怎么不出聲,讓我一個人當罪人?!崩隙艣]說什么,只是象征的笑了笑。
菀忻心頭怔了怔,手一松,筷子掉了下來,“哦,”她彎下腰去撿筷子,隨便應了聲,抬起頭,滿臉發紅,她看了看杜仲,杜仲比他的臉還紅,簡直一猴子屁股。
很快大家都忘了這事,幾天后的一個傍晚,杜仲與菀忻手挽著手在樓下里轉悠,走著走著一個小男孩跑了過來,與杜仲撞了個正著,小男孩摸摸自己的腦袋,轉著一雙無邪的眼睛盯著杜仲,“叔叔,對不起。”杜仲連忙蹲下來,用寬厚的手摸摸小男孩的頭,輕聲的說:“痛不痛,叔叔給你吹吹。”說著吹了起來,小男孩搖搖頭,轉身跑向了小伙伴,看著漸漸模糊的背影,杜仲輕輕嘆了口氣,盡管很輕,但菀忻卻聽得清清楚楚,那聲嘆息像針一樣扎了它一下。
那晚,屋外刮著大風,門窗嘎吱嘎吱作響,菀忻的心隨著風起起伏伏,一夜未眠。第二天,在豪城酒吧里,菀忻大口大口喝著酒,閨蜜馬奕看不下去了,搶過菀忻的酒瓶,拍拍她的背,“至于嗎?如果他愛你,不能生小孩又怎樣?”菀忻左手搶過酒瓶,右手指著馬奕,“你懂什么?你又沒結婚,你…你…孩子意味著什么?你…你不懂。”說完繼續喝酒。馬奕也不再勸,自己跟著喝起來。
這天,杜仲買了一瓶紅酒,一束藍玫瑰,今天他漲工資了得好好回家慶祝一番。一路哼著小曲,剛走到自家小區門口,便看到一男一女手挽著手有說有笑。男人他認得,是菀忻的初戀男友羅浩楠,女的,他不敢再看下去,手里的玫瑰花一瓣一瓣散落,他的眼睛濕了。
他握緊拳頭朝著旁邊的樹揮了過去,任鮮血流了下來。
晚上回家后,杜仲什么也沒說,菀忻也當什么沒發生,洗澡,吃飯,睡覺,那一夜,兩個各懷心事的人輾轉反側。
第二天,伴隨金色的陽光灑在杜仲臉上,他揉了揉眼睛,坐了起來,旁邊沒人,卻躺著莞忻的手機,他笑了笑,笑得那般難看。他拿起手機,上面是一封沒有發出去的短信:杜仲,我走了,畢竟夫妻一場,我們好聚好散,如果家人問起,你就實話實說,忘了我,找個好點的女人好好過下半輩子吧。杜仲眼里布滿血絲,涌出一滴豆大的眼淚啪的一聲打在手機上。
轉眼六年過去了。幼兒園的鈴聲一響,一群無憂無慮的天使飛了出來,飛向早早就站在外面守候的父母。菀忻老遠的看到了樂樂,臉像即將綻放的向日葵,那般美好。樂樂跑了上來,身后跟著一個小女孩。樂樂拉著小女孩的手:“小小,這是我媽媽?!毙⌒〗辛寺暟⒁?,低著頭躲在樂樂后面。菀忻拿出給樂樂買的巧克力,“小小,阿姨給你的,你媽媽沒來接你嗎?”小小接過巧克力,用手指著菀忻后面:“我沒有媽媽,我只有爸爸,他來了?!陛倚孟乱庾R的轉過身,四目相對,她像被強力膠粘住一樣不能動彈。小小的爸爸是杜仲,幾年了,她一直很自責,看到杜仲,她不知所措。沒等她反應過來,杜仲走了過來,很自然的對菀忻笑了笑,一如當年第一次吻她的時候,“這小男孩是浩楠的吧?真可愛。”說著抱起樂樂。
菀忻不知怎么開口,樂樂卻搶著說道:“叔叔,我沒有爸爸,我是媽媽領養的孩子。”
“啊?”杜仲一臉的詫異。都這么多年了,菀忻覺得沒有必要再隱瞞杜仲了,于是說起了往事:
“婚后幾個月,我去了醫院,醫生告訴我我不能懷孕,我本想過一段日子向你坦白,但是你家人和你那么喜歡小孩,我不想讓你因為我一輩子沒有自己的孩子,所以我離開了你。那天在小區那一幕,是我找浩楠演給你看的,想讓你對我死心。你還記得我們的小保險盒嗎?我們說過彼此只能有一個秘密,我把一切寫在了里面……”菀忻忍不住,轉身背著杜仲擦拭著眼淚。樂樂小小盡管不知道菀忻為什么哭起來,也跟著哭了起來。
杜仲眼眶濕了,從鏡片看去一片汪洋在翻滾,咆哮。他放下樂樂,“樂樂,小小你們就站在這里,我打電話叫奶奶來接你們?!闭f我拉著菀忻朝家門的方向跑了起來。大街上,菀忻跟在杜仲后面,好久她沒有這種心跳加速的感覺了,盡管大熱天,兩個人的手里全是汗,但卻越握越緊。
很快到了家門,杜仲帶著菀忻進了里屋,取出保險盒。打開后,菀忻驚呆了,里面居然有兩張紙條,躺在菀忻下面的是杜仲寫的,菀忻拿了起來:
“菀忻,原諒我不敢告訴你,我無法生育,讓你沒辦法做母親,將來你怨我也好,離開我也罷,但我告訴你,我永遠愛你?!?/p>
菀忻早已泣不成聲,杜仲走到窗邊,手撐在腰間,仰著頭?!靶⌒∈俏翌I養的,看來我們……”
“爸爸,媽媽,”小小樂樂站在門口異口同聲,杜仲母親站在中間,一絲白發被淚水黏在額頭邊。杜仲菀忻走上前,五個人緊緊的抱在一起。
一陣風吹來,吹開窗門,卷走那兩張紙條,向天邊飛去,它要為他們保守秘密,永遠成為不能說的秘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