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:
那時我十四歲,看著韓永安冷漠而鄙視的眼神,攥緊了手里的書包帶。
他嚴肅的用不成器的眼神看著我,在我看來卻是一股無比的嘲諷:“你以后再這樣下去,就直接輟學好了。滾會去面壁。”
我看到了誰放學后回歸的身影,暮色四合,那件洗得褪色的藍色T恤朝南晾,隨著細微的清風而鼓動著。天邊一片橘紅仿佛要把這個世界都然滿骯臟,有什么東西模糊了視線,我沒有來得恨起了韓永安。然后有什么液體順著臉頰滑落,先是一滴兩滴,然后泛濫起來,沾濕了的臉被風掛的生疼,就像被誰扇了巴掌一樣。
打了十六個耳洞的左耳開始疼起來,耳邊的話越來越刺耳,我忽的站起身子來就跑了出去。
我發誓我再也不回這個家,我把下唇瓣咬的緊緊地,坐到了公園的長椅上。大口大口的喘著氣,放聲大哭,狼狽的像一條離開水的魚。一抹臉蛋,手上立馬沾滿了了順著淚水而花了的五顏六色的妝,我瘋了般的把右手上那一大堆彩色的手環全部一股腦摘下來,扔到地上,狠狠地踩著。
韓永安,你憑什么管我。
你把我媽弄走了,你憑什么還用那種擔心的眼神審視我。
就像我從不叫韓永安爸一樣,我感覺韓永安他從始至終都是恨我而不在意我的。
我小時候還不怎么恨他,到后來我才知道,他拋棄了我媽,他有了外遇。
最后我媽決絕的臉,她把結婚照還是一切與她和韓永安有關的東西全部摔得粉碎粉碎,隨著玻璃分割成小小的碎片,相擁的臉上甜蜜的笑容都像哭一樣,被陽光折射出扭曲的弧度。她最后把能砸的都砸了,什么也沒帶,用一把鎖隔絕了屋內屋外的世界。她也沒帶上我。
我的世界只剩下深黑和白色。
然后是韓永安推門進來驚愕的臉。
全部都是韓永安的錯。我想我這么做也算得上是遷怒,但是我倔強的討厭著那個男人。那時候我就借助著他的懲罰,有一下沒一下的掃著那臟了吧唧的小巷里,那些地上的落葉,嘴里狠狠的詛咒著他。直到后來那里拆遷了,我再也無處發泄,就在家里瘋。破罐子甩盆,然后手被打得像只咸豬手。
后來我再也沒有機會被人打了。
可是我那時候不知道,就那么賭氣般的躺在長椅上,一動不動,腦海里盤算著如何把葉子當床,天地當家,從春枕到秋。當個流浪人。
后來依然是在哭,歇斯底里,不記得有誰看過我,也不見他來找我。
醒來的時候大概是凌晨吧。
那滴晨露啪嗒的滴到我臉上,那一刻我以為是韓永安來了。
我還是依賴他的。
期盼著他還會那么丁點兒的在意我。
天空還是有些灰蒙蒙的,遠處的陽光已經順著云層透了下來,耳邊不絕的是叮鈴鈴和汽車噴氣的聲音。叫賣聲和著雜亂的腳步開始了新的一早。我疲憊的揉了揉眼,放眼望去,卻是一片霧色。
大霧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