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春天的星期六下午,居民小區旁邊的報邗亭里,報亭主人文叔正悠閑地翻閱著雜志。這時一個身穿紅裙子,十五六歲模樣的小女孩走到報亭前,她四處張望,似乎有點不知所措,看了看電話機,又悄悄地走開了,然而不多一會兒,又來到報亭前。
不知道是反反復復地在報亭前轉悠和忐忑不安的神情,還是她身上的紅裙子特別鮮艷,引起了文叔的注意,他抬頭看了看女孩并叫住了她:“喂!小姑娘,你要買雜志嗎?”“不,叔叔,我……我想打電話……”“哦,那你打吧!”“謝謝叔叔,長途電話也可以打嗎?”“當然可以!國際長途都可以打的。”
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拿起話筒,認真地撥著號碼,善良的文叔怕打攪女孩,索性裝著看雜志的樣子把身子一側。小女孩慢慢地從慌亂中放松下來,電話終于打通了:“媽……媽媽!我是小菊,您好嗎?媽,我隨叔叔來到了桐鄉,上個月叔叔發了工資,他給了我50塊錢,我已經把錢放到了枕頭下面,等我湊足了500塊,就寄回去給弟弟叫學費,再給爸爸買化肥。”小女孩想了一下,又說:“媽,我告訴你,我叔叔的工廠了每天都可以吃上肉,我都吃胖了,媽媽你放心吧,我能夠照顧自己的。哦,對了,媽媽,前天這里一位啊姨給了我一條紅裙子,現在我就是穿著這條裙子給你打電話的。媽媽,叔叔的工廠里還有電視看,我最喜歡看學校里小朋友讀書的片子……”突然,小女孩的語調變了,不停用手檫著眼淚,“媽,你的胃還經常疼嗎?你那里的花開了嗎?我好想家,想弟弟,想爸爸,也想你,媽,我真的真的好想你,連做夢都經常夢到你呀!媽媽……”
女孩再也說不下去了,文叔愛憐地抬起頭看著她,女孩慌忙放下話筒,慌忙中話筒放了幾次才放回到話機上。“姑娘啊,想家了吧?別哭了,有機會就回家去看看爸爸媽媽。”“嗯,叔叔,電話費多少啊?”“沒有多少,你可以和媽媽多說一會,我少收你一點兒錢。”文叔習慣性地往柜臺上的話機望去,天哪,他突然發現話機的電子顯示屏上竟沒有收費的顯示,女孩的電話根本沒有打通!“哎呀,姑娘,真對不起!你得重新打,剛才呀,你的電話沒有打通……”“嗯,我知道,叔叔!”“其實……其實我家鄉根本沒有通電話。”文叔疑惑地問道:“那你剛才不是和你媽媽說話了嗎?”小女孩終于哭出了聲:“其實我也沒有了媽媽,我的媽媽死了四年多了……每次我看見叔叔和他的同伴給家里打電話,我真羨慕他們,我就是想和他們一樣,也給媽媽打打電話,跟媽媽說說話……”。聽了小女孩這番話,文叔禁不住用手抹了抹老花鏡后面的淚花:“好孩子別難過,剛才你說的話,你媽媽她一定聽到了,她也許正在看著你呢,有你這么懂事,這么孝順的女兒,她一定會高興的。你以后每星期都可以來,就在這里給你媽媽打電話,叔叔不收你錢。”
從此,這個鄉下小女孩和這城市的報亭主,就結下了這段“情緣”。每周六下午,文叔就在這里等候小女孩,讓女孩借助一根電話線和一個根本不存在的電話號碼,實現了把人間和天堂,心靈與心靈連接起來的愿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