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藤花在綿綿細雨中簌簌飄落,我站在長廊的這端默默地遙望著你模糊的身影湮沒在歷史的長河中,將手中你的詞賦珍重地貼近心口。時空阻隔,我對你的愛或許只能如雨中的紫蝶折翼。
打開書卷,紫藤和油墨的雙重清香撲面?!奥浠ㄈ霜毩?,微雨燕雙飛”,只一句,便讓初見你的我為你的才情怦然心動。也是這樣的暮春吧,你孑然立于雨中看燕兒雙宿雙飛,身后心愛的女子戀戀不舍地凝視你的背影,卻不得不離去。而你心中,怕也是百轉(zhuǎn)千回的傷痛吧?似乎,我也有過這般無奈之感。小學(xué)畢業(yè),我手中抱著一本同學(xué)錄,與已經(jīng)空了的教室揮手。課桌孤寂地站著,盡管那群孩子會伏在自己上窸窣寫字,會把鋼筆漏下的油墨擦在自己上,會用鉛筆隨意書寫下心情,送走了,它們還是無比眷戀。我亦不舍得,但必須離開這里,開啟新的旅程。
長廊那端,你隱約現(xiàn)出一個熟悉的輪廓,氣質(zhì)謙謙,溫潤如玉,只是笑容憂傷。你眸底有深切的情意,更有造化弄人的自嘲。那種感覺,很熟悉。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,卻只是徒勞。
輕輕翻過一頁,“春夢秋云,聚散真容易。”恍惚間,眼前展開一幅畫面:月光凄冷,男子坐在屋內(nèi),對著搖曳的紅燭,眉宇間是化不開的愁緒。他手中把玩著青瓷酒杯,仰首一飲而盡。烈酒灼燒著心,化為苦澀的淚水噴薄而出。濃烈如酒的惆悵與憂郁,切膚蝕骨的疼痛,我的記憶中也無比清晰,恍如昨日。元旦晚會,耳邊傳來的是所有老師的合唱《真心英雄》,“讓真心的話,和開心的淚,在你我心中流動。”他們只是站著,笑著,傳遞著話筒,接受著學(xué)生的禮物。簡簡單單的動作,平平淡淡的笑意,就讓我的淚水不可抑制。淚霧中只剩夜空墨色,煙花紅色,和某個老師手中牽的金色的小熊氫氣球,一松就會飄上天。我們像氣球,哪怕感情再深,聚散也是容易得叫人害怕。我蹲下身抱住膝,頭埋在臂彎里摒棄了一切喧囂,腦海里滿滿的是兩年半來美好的時光。
從記憶里抽離而出的時候雨已經(jīng)停了,滿地殘花余雨。書卷上的字在帶了淚水的視線里已經(jīng)看不清了,長廊對面卻走來清晰的你,一如我的想象。一襲白袍,一柄折扇,溫潤、孤傲卻觸手可及。我走近了你,握住你的手。你笑顏里的憂愁與孤傲終于斂去,用指尖傳遞的溫度告訴我:只要在心中,就能跨越時空。
紫藤終將
落去,它在微雨中飄轉(zhuǎn)的舞蹈卻留在了我心中。晏幾道,晏小山,你在我心里,觸手可及。是你告訴我,是真情,哪怕時空阻隔,亦能美麗如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