歲月在彷徨瑣碎中暗自踱步,歷史在一去不返中滄海桑田。它們帶著神秘的面紗,站在暗處淺笑,它們身后的墻被磨出青灰色,舊色覆蓋。它們永遠是神秘的,因為它們是過去的,我們只看得到輪廓而已,看到星星點點的,它們的美麗。
書柜里陳放著一本厚實的歷史書。它有淡黃色的封面,以及墨黑色,用草書所書寫的,“中國歷史”。翻開它,似乎能感受到濃濃的時光的香,比如詩情畫意的江南水鄉白蓮一朵,比如大漠荒北的烈酒一盞;那些古時淡妝濃抹的乖巧女人,那些騎在牛背上專注地捧書細讀的書生……他們的命運被記載成作品,他們的笑淚變成那里的風景,他們是一首首歌。在那么一頁,有個男人的畫像。他有瘦削的身體,帶著草帽,身后是高山流水,桃花開得正艷,勾出他一抹淡淡的笑。
他是陶淵明。“采菊東籬下,悠然見南山”,中國的文人里,又有誰能將心澄澈到如此境界,以至于只剩下南山的菊?陶淵明選擇了歸隱之路,脫離滿是勾心斗角的朝廷,背影孤傲決裂,這一路走得瀟灑,走得清明。“豈不愜意?何必以清白之身翻滾于污泥中?”他一定是這么想的,“何況置身亂世,舉世混濁?既然無力回天,那就不如堅守心靈的一番凈土,還自己一方自由。”五柳先生背負了百十年來最單純的夢想,就這樣,消失在歷史的迷霧中。留下一曲悠悠揚揚的小調,是他哼的心情嗎?飲酒采菊作詩,這樣的生活羨煞多少后人,但歷史的路若要向前,憑千萬個陶淵明行嗎?
岳飛,一條真正的漢子,為國捐軀,壯烈如同他身后被刻上的那幾個字:精忠報國。他為南宋正與金激烈抗斗,黃沙席卷的戰場,血流成河的場景,他用力刺入敵人身體的長矛,他大笑著對酒吼出“壯志饑餐胡虜肉,笑談渴飲匈奴血”的豪情……而宋高宗與秦檜這一個庸君一個奸臣,居然迫害這樣的忠臣血灑中原。可他的名聲,一垂千史。而秦檜夫婦,永久地跪在他的墳前。不知為何,也許是我心里也有一腔熱血吧,我喜愛一切灼熱如血花的人,我看到他們的心在發光,他們的膝下有黃金,他們心中有不變方向的指向標,他們會不顧一切地捍衛和平與國家,盡管現實不是想象的那么美妙,也許最后還是犧牲。
他們是詩意的文人,或者熾熱的英雄。他們用不同的方式,給后人拓寬成才之路。窗外傳來幾聲鳥鳴。輕緩,帶點纏綿。我合上書。心中百感交集。古人不遠,只需回頭相望。那么一眼,就有了會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