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父親是一名紀檢干部,他一頭烏黑的平頭短發,一對濃眉大眼被圈在墨藍色的眼鏡框內,那里常常射出犀利的光,令社會上違紀違規的人膽戰心驚,其中當然也包括常常在家里“違紀違規”的我。
但在我聽話懂事的時候,我們卻又像朋友一樣“玩幽默”,這時他就像一個頑皮大孩子,瘋起來無所顧忌,我們甚至在家里打羽毛球、追著瘋跑,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。這時我家里的另一位“紀檢干部”---媽媽就適時出面干涉了。父親就說:“得了!得了!假紀檢干部管起真紀檢干部了。”但父親卻樂意服媽媽管,他是一個有錯就改、令行禁止的人。
而我卻是一個好動任性、屢教不改的人,父親教過我安全方面的“三大紀律八項注意”,我卻統統地丟在了腦后,因此身上常常是傷痕累累。記得今年“超級女聲”總決賽的那晚,我喜歡的洪晨和媽媽喜歡的段林希進行超級PK,大眾評審投票時我悲喜交集,忘記了父親不準站在沙發靠背上的禁令,跳下來時腳一扭、身子一歪,一頭砸在了我家的北京爐子的蓋板上。父親聽到“轟咚”的一聲,趕快沖過來抱抱開我,用帶著哭腔的顫音說“崽啊!你怎么了……”。我捂著臉的手黏糊糊的,血一個勁地往外冒,眼睛也掙不開了。父親以為砸著了眼睛暈了過去,趕快抱著我往樓梯下沖,與媽媽和聞訊從隔壁趕來的外婆、舅舅把我送到了醫院。因在深更半夜,醫生少,父親抱著我到處找醫生。當我終于躺在了手術臺上時,父親急急地喊了我一聲,我應了,我聽到父親長長地虛了一口氣。后來,我被醫生洗去滿臉的鮮血,蒙上了眼睛在眼角上縫針,每一針縫下去都聽見父親在對醫生說“噢嚯!噢嚯!輕點輕點……”,仿佛每一針都縫在了他的身上;當我縫完針,睜開眼睛時,看到父親眼里噙著淚水安慰我說:“還好,還好,沒有撞在眼睛和太陽穴上……”
父親對我的學習管束格外嚴厲,常常用歷史上好學上進的名人的故事教育我,譬如“孫敬蘇秦頭懸梁錐刺股”、“匡衡鑿壁偷光”、“車胤孫康囊螢映雪”等故事。上幼兒園和小學時父親就給我繪制了“星級管理表”,對我的學習表現進行星級管理,而我卻不把它當一回事,常常要故意和他作對似的,油鹽不進。有一次,父親把一道難題的答案和過程都詳細地告訴了我,而我卻故意跟他抬杠,雞蛋里挑骨頭。父親生氣地說:“你喊我來告訴你題目,卻又不虛心接受,你這不是故意氣我。快做!”可我卻還在那里賭氣不動,父親一氣之下在我的肩膀上打了一巴掌。看我哭了,父親卻又過來給我道歉,這讓我很過意不去,我很想對父親說句“對不起”,不知是沒有勇氣還是沒有機會,這句話我一直沒有說。
父親,我知道,您對我的關愛不僅僅只藏在眼淚里,更多是藏在您那嚴厲的外表下……
我想對您說:父親,我愛您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