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天的晚飯,就是我雷打不動的家庭廣播時間,用以和父母分享種種校園趣事。這本是父母為了更好地了解我而想出的方法,一學期后卻演變成了我方要開口,就會被他們溫柔地以“吃飯吧你”所打斷。的確,換做我也不能忍受對方一邊趴在桌上夸張地大笑,一邊斷斷續續地講著在一個70后聽來完全不可笑的事情。
不就是個八卦么?不就是人唱了首《新貴妃醉酒》么?不就是三國殺么?至于笑成那樣么?
對于父母的詫異,我完全可以理解。校園生活,如果不融入其中,那無論多么翔實生動地描述都總是帶了些生疏。如果不是個中一員,怎么會明白每個外號后的故事?如果不是個中一員,怎么會理解老師一個冷笑話所牽扯到的我們的神經?
這些只是為這個季節開放的太多微妙、太多燦爛、太多太多……
放學,看到操場上,體委和一群平均身高接近一米七的男生打球,幾個女生便會心照不宣地交換眼神。次日看到籃球隊的家伙們便又開始大笑,對于那些追問概以“遺憾自己身體不好,籃球都打不了”搪塞。聽到對方安慰“籃球是男生的運動吶”就笑得更猖狂。
后座那位壯碩的兄臺,常拿著同桌女孩的粉色眼鏡布,嬌羞萬千地一甩:“討厭啦!”嫵媚的聲線一如那句“陛下,再來一杯吧。”
班上的“三國殺”族們常常會在可見爆發出一聲“國色”或“天譴”。后來班上便多了一句流行語:“你要遭天譴的……”
我和班長常常把某些人整得頭發倒豎、小臉通紅,換來對方在沉默中滅亡的吶喊聲:“我找你惹你了!”出處是軍訓時,寢室一女生被傳和一男生有些曖昧。這位奇女子一怒之下沖入那人寢室,推門便是一句:“某某某,我找你惹你了!”據說當時那踢門一剎的英勇直接驚得一兄臺拜倒在地。如今,這臺詞卻被淪為“悲憤”的反抗,怎一個“時過境遷”了得。
秉承了小學的優良傳統,初中繼續接二連三打破了全校體育記錄。例如昨天50米測試15秒80的成績,被同學用來安慰:“沒事,進步了!”
地理課學習亞洲地勢,有同學說太原是最大的城市,因為有“美索不打米亞”啊,據說美索和米亞均為班里出類拔萃之人。
每次因板報或組織班會留下來時,彼此的飯量就會成為最好的笑柄。
這些,這些細碎真實的事,以及對我們來說千頭萬緒無從理起的意義,要我如何以黑格爾般的筆鋒剖析?
這是每個人都有不盡相同的獨家記憶。
手機屏幕突然閃爍起來,是朋友的短信:
“作業是什么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