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一直在想著,沒有雪的冬天,不是真的冬天;只是一直在想著,沒有雪人的冬天,不會真正冬天。就這么想著,冬,邁著貓步,悄悄走來,不帶著什么閃亮的光環,只裝飾了一對潔白的羽翼。
白色的羽毛落在海面,為神色憂郁的礁石和報廢的漁船舞蹈,給那冷峻的波浪覆蓋上一層明凈,讓浪花的褶皺不再因西北方向呼嘯而至的風兒,裹緊衣裳,緊擁在一起。
白色的羽毛掛在樹梢上,為莫名惆悵的松樹和柔弱的小鳥歌唱,給那陰郁的黑森林點綴晶瑩,讓風簌簌斜過森林上空時,帶著一點點冬天的美麗。
白色的羽毛躺在大街上,街上穿行著豐韻十足的羽絨服,他們的手沒有熾熱的溫度,落在他們的肩上吧,羽翼對冬說。于是,他們伸出手,接住那些白色的羽毛,手心里,像是孵出了太陽。
白色的羽毛踩在窗臺上,它是不應該踩在那里的,這要小主人再去打掃干凈。這家的主人穿著大大的棉襖,帶著高高的帽子,兩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巴眨巴眨著,看著窗戶外面積了層厚厚的白色。
一層微微的白,像光滑的冰,像亙古的星光,像剛洗凈的兵器,像撒滿大地的鹽。
風好重,壓在那層白色上,卻沒有一點冷。這個冬天,不尋常。
花好燦爛,被那層白色壓著,卻沒有一點兒哀泣。這個冬天,不尋常。
“孩子們,下雪了——”白色的羽毛吞噬了冬天的寒,那層白色是溫暖的雪,那層白色是堅定的雪,那層白色是永恒的雪。
雪溢在羽中,羽藏在雪中。冬天向我宣布,從此那些雪都是羽,都是沒有一點寒冷的羽。
后記:海洋與樹林一同睡去,行人在街上游走,在這場雪之后,只剩下雪,還醒著,堅定地,不落下——守護冬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