驕陽炙烤著大地,瀝青路也被烤得癱瘓在地上,軟軟的,像是沒有了風雨直挺的風姿和態像。
老漢拉著一車蜂窩煤,從我面前經過。
街上的人,早都躲著太陽去乘涼了,兩旁的小販,也都懶洋洋的,開始打起瞌睡來,偶爾來了一位顧客,也都愛理不理的樣子。
沒有吆喝,沒有喧囂,小販倒也過得清閑,在遮陽傘下不時地哼唱著小曲兒。
老漢弓著身子,用力往前拉,顯得十分困難,寸步難行。盡管這樣,老漢還是沒有停下來,一如既往地蠕動著。在我旁邊,是一賣冷飲的小攤,老漢轉過身子,望了望冰箱上的礦泉水,動作稍微有些遲緩和生疏了。
深邃的目光,漫不經心地打量了一下小販,老漢繼續拉著板車往前走。后面跟著三個小孩兒,大約是他的兒女。
三個小孩都和他一樣黑,像是剛從煤窖里出來的勞工,一幅疲憊不堪的模樣。
大粒大粒的汗水順著老漢溝壑縱橫的面頰流下來,重重地砸在地上,驚起一團塵土。
盡管很慢,老漢還是把板車拉到了飯館門口。
老漢和老板交談了很久,顯然,他們是在講價。一陣輕聲細語的交流,老漢重新來到板車旁。
從車上拿出一塊木版,上面是栓有鐵絲的。老漢熟練地把煤球放在木版上,然后一次又一次地往飯館里運。
三個小孩站在車后面,很安靜地看著他來來回回地運往里走,汗水從他們的額頭上往下滲,一直流到下巴,然后再一顆顆地往下滴。
老漢把三個小孩抱上板車,頭也不回地往前走。
在烈日里站了這么久,我也覺得累了,跟著板車走。這次老漢的速度明顯快多了,就像加了動力的車,頭也不回地往前走。
我大概也是一個不帶感情的動物吧,看別人在辛苦地勞動,而自己卻在一旁欣賞,把汗水也當成了一種享受。
到岔路口,與老漢分路了,他依然往前走,我也再向前方不斷地提腳,下踏。
路上,我仍然感覺老漢在我的前方,整個過程沒有一句言語,卻成了一道別致的風貌了。
我并不知道老漢伙伴車有著什么特別的關系,可他們都在往前走,沒有回頭。
太陽仍然很辣,不知道老漢現在是否在喝著剛從冰柜里拿出的飲料,還是開著空調在看電視……
在回來的路上,我突然想起了于堅的詩。“在城里我們叫它風景……”